《南瀛學》電子報第36期
[學術文摘]台南縣平埔族的信仰活動

摘自凃順從,〈台南縣平埔族的信仰活動〉,凃順從編,《南瀛文獻》,改版第一輯,頁142-171,新營:台南縣文化局,2002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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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縣的平埔公廨並非辦理平埔夜祭或文化祭的公廨而已,「拜阿立祖」、「拜太祖」的公廨、廟、壇、祠……,也並非想像中的宏偉壯觀,也不見得在部落裡,但裡面所供奉的都是這塊土地的原始主人的祖靈。

●公廨建築型制
傳統公廨型制距離現代人已太遠了,留下的影像資料又少,只能從文獻資料中來蒐集。清巡台給事中六十七先生所寫的《番社采風圖考》記載:「番社前蓋茅亭一座,進則館羷三間,名曰『公廨』,土目、通事會議決斷之所。凡輶車經過、停驂信宿及一切公文往來,發遣飛遞,不違晷刻,無曠風雨;區勸供役,踴躍恐後……。」「公廨」實為議事場所、交通中心。自清朝中葉以後,在時空衝擊及漢人的入侵下,「公廨」蛻為「祭祀中心」。

民國五十一年,中研院民族所所長劉斌雄曾對台灣南部地區的平埔族作一次地毯式的調查,雖僅是四十幾年前,但和現在的公廨相比,是「傳統」與「漢化」的比照。有人直謂蕭壠社的北頭洋公廨應該是最原始的公廨型制:竹柱草頂,屋房四周不設牆壁,竹片籬笆。公廨的大小,寬厚均在二公尺左右。以磚瓦當祭壇,上置罐壺,供檳榔。事隔四十餘年,台南地區公廨換了裝,最重要的因素:時代進步、建材推新、經濟繁榮、漢人介入……。除了有心復古的六重溪公廨,其餘公廨幾乎同化於漢化中。

目前公廨建築型制可分為:一、將平埔族的祖靈和漢人的神祇劃上等號的漢人寺廟型;二、新潮流型;三、外部結構類似傳統公廨,惟建築材料改變的現代化建築傳統公廨;四、土地公廟型;五、僅是平埔祖靈的寄居地,主神為漢人的神明,平埔族的祖靈屬陪祀神明的公厝型;六、一般認為是最原始公廨的簡易型);七、復古型。

● 祭壇及公廨內部的擺設
蕭壠社以北頭洋公廨為代表,祭壇正中安奉一塊大理石碑位,上書寫「阿立祖」,祭壇上的祀壺約有二十七支,還有許多大小不一的鵝卵石。祭壇低一層為供桌,和祭壇一樣是磨石子,但不擺供品,卻擺放三十二支祀壺和一個向缸,還有幾把竹杓子和塑膠漏斗,方便信眾將祀壺內的向水「乞」回去「食平安」。磨石子供桌前還有二張折疊式的木桌,才是信眾用來擺放供品的地方。

目加溜灣社的祭祀系統,頭社祭壇後有太祖令旗,祭壇上有五支祀壺,每支壺口插有澤蘭、菅仔葉、香蕉葉。每支祀壺必用「壽金」墊襯,以示遵從。主祭壇左右兩邊的將軍座供奉祀壺一,受漢化影響穿「官衣」。將軍座旁有將軍柱、甕缸和向缸。正門中央有兵士座,有五支高約十五公分,穿裹「官衣」的祀壺。只要發現某座公廨的祭壇擺設有主祭壇、將軍座和兵士座,即可斷定為頭社系統或是頭社的乩童處理的公廨。

「太祖媽」是新港社對平埔族祖靈的稱呼,新港社系統很難發現純純的公廨,都是土地公與太祖媽同祀。祀壺「雞母矸仔」的陶瓶,放在木雕基座上,拜「檳榔」;「老君矸仔」則是供奉在神案的左側的白瓷瓶,前面有瓷香爐,點香膜拜。

麻豆社的祀壺一大堆,排排坐。大滿亞族有陶甕,亦有太祖矸仔,大體與四十幾年前沒兩樣。

● 祀壺的樣式
祀壺樣式繁多,只要能裝水的窄口容器皆可當作祀壺。這些裝水的器皿,在阿立祖信仰中,所扮演的角色,有人謂之「壺神」,地位如民間「神明」,即代表平埔族的祖靈;反對者則認為「甕壺」隨時可更換,真正代表平埔族「祖靈」者為甕壺中的「向水」。「甕壺」或「甕壺中的向水」代表祖靈之說,完全是學者研究所得,對與否,皆無法下定義。此次採訪中,幾乎都把「甕壺」視為「祖靈」。被學界公認「保存最原始的祀壺之村」的東山鄉吉貝耍,以「金身」形容「祀壺」,據此可知「祀壺」代表「祖靈」。

也許為了讓信眾祈求「向水」回家「食平安」、「治病」,保持水質的新鮮度,因此衍生每隔半個月,須「換水」的習俗。換水的時機,幾乎以每月初一、十五為之,不知是否受了漢人影響所致。

● 平埔族祖靈的稱呼
蕭壠社中,主神全為女神,男神在吉貝耍的宗教信仰中,擔任巡察神、供阿立母使喚的傭人而已。麻豆社亦為女神;目加溜灣社頭社公廨主神是女性,但「唭仔咓公廨」主神的大理石神位牌上書:為「老君元帥公神位」,既稱之為「公」,可證明此處的老君為「男神」。新港社「太祖」、「老君」分別代表「女神」、「男神」。


圖片來源

不一樣的個體,在時間、空間的衝擊下,會融合成另一個個體,本質失去原味,此融合轉化稱為「合成文化」。若我們為了探討研究平埔族,希望藉由他們留下的祭典活動,勾勒出平埔族群的圖像,也許可以要求他們暫時抽離漢化因子,還原回歸本來面目。但不能說,漢化後的平埔族祭典,就不是平埔族祭典。「漢化」是人為,「自以為是」也是人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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